苦海，回头无岸

终于，高考的成绩还是出来了。就在两天前，群里静悄悄的，没有任何消息。我知道成绩出来了，是因为大舅家的表哥给我打电话，说成绩出来了，问那些专业比较好。他们家的孩子超了本科线 20 多分，应该可以选个不错的大学和专业了。

我把分数查询的链接发到了群里，依然是一片安静，没有任何反馈，似乎到了一个无人的荒原。后来，只能给姐姐们单独发消息问。结果倒是也在意料之类，两个参加高考的，分数甚至都差不多。都 330 多分，离本科线还差那么多。

而至于报考什么学校，学什么专业，其实我也没有太多的认知。毕竟自己高考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，现在似乎看不懂，也不明白到底那些好，那些不好。

话里话外看到的都是浓浓的愁绪，除此之外，看不到任何的情绪。老大说，自从考完试之后，闺女就在家呆着，也不出去玩。在家打扫卫生，帮忙收拾什么的。其实考的好不好，自己又怎么会一无所知，只是现在成绩出来了。没有那么好，甚至可以说比较失败。

即使这样，还是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转学到了老家的学校。跟对象聊起来，甚至都有了送孩子会老家上学的想法，青岛除了二中和 58 中，剩下的都变得凄凄惨惨。一个学校没有几个高考班，即使是高考班一个班里过本科线的也就 20 来个。

有时候想想，其实挺悲哀的，从来没想过考个本科竟然这么难。第一年高考，39 度的体温，让一场场考试如同熬刑一般。终于结束后，一场雨似乎持续了半个月，其实从考场出来之后，就已经意识到，情况不会太乐观。回家呆了几天之后，就转头去了淄博大姐家，于是说是出去散心，不如说是下个决心。

回家之后母亲说，你学校的老师来过了。雨下的最大的那天，趟着泥来家里，说希望你回去复读，……。因为父亲生病，除了花光了微博的积蓄，甚至还欠了一屁股债。房子已经盖好了好几年，只是一直没钱修院墙，围着的之后一圈篱笆，和一个破旧的大门。院子里一下雨就形成一个个的泥湾，走过去，自然是一身泥。

“我知道了，不用说了，我会去复读的……”我答道。亲戚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，都来劝母亲，说家里又没钱，还复读，复读什么啊，浪费钱。

那时候，我第一次看到了背后的苦海，那有什么回头是岸。看到的都是浩淼波涛，和前方的惊涛骇浪，只是，我退又能退到哪里？

终于成绩出来了，早已经忘了考了多少人，但是数学成绩记得异常清楚，77 分。这 77 分，也彻底埋葬了自己的希望，过了本科线，但是也就超了二十几分。没什么好的选择，填报志愿的时候，几乎躲着所有人，去填了海南大学的志愿，看过吗？了解过吗，其实并没有，就是看到了，填上了而已。

又过了不到一星期，就回到了学校，不过好处是没有去复读班，插班倒了应届班里。班里的宿舍没有地方了，最开始和几个复读的一个宿舍，只是其他人似乎晚上从来都不需要休息，每天都能聊到三四点。后来实在忍不了了，请班主任给安排到了文科班的宿舍。应届生，还是收敛一些，毕竟也是真的要考大学的，虽然没什么共同语言，到现在，我甚至连室友们叫什么都记不起来了。

第二年，得偿所愿，只是这次走出考场的时候，我意识到数学最后大题的最后一个数算错了，如果再有五分钟，自己就能想起来去改正丢掉的 4 分了。不过，哪有什么多出来的五分钟，数学少有遗憾，最终也仅仅是 146 而已。只是，后来看来，似乎也没什么用，这个分数弥补不了自己认识的缺陷，天真而无知，浪费了自己大半的人生。

上大学，其实也不知道该干什么，学什么。那种飘渺而又无助的感觉，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排解。毕业之后，一个月 2000 块钱的工资，干了两年，后来真的干不下去了，难道以后就只能这样了吗？

恍恍惚惚十几年过去了，似乎什么都没变，又似乎什么都变了。

回头看，依然在苦海漂泊，挣扎。前几天跟杜郎聊，说，部门合并来合并去，自己可能快要没岗了。杜朗说他们也不景气，于是，在某天下午，杜郎就去看内衣秀了。

昨天看到了 jeffer.z 写的日拱一卒，功不唐捐，里面形形色色的人，各式各样的成功。没当这时候，就感觉自己一无是处，跟隔着玻璃看风景的苍蝇一样，看着到处都美丽。却没有出路。

有时候看着宝子，也会想，未来真的需要那么辛苦吗？只是，如果不辛苦自己又哪里有什么能力能让她未来一马平川？走不了走门，托不了关系。现在甚至都开始思考回县城上学的问题。

而也许哪天我也失业了，我又能去干什么？

苦海，对于多数人来说，出生的瞬间就进入了，终其一生而不得逃脱。

回头无岸，前路无灯。